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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并不足以让她放下防备,对他推心置腹。她用安分守己来做了挡箭牌:“说来这也算三哥的政事,我怎能置喙。”桓温是权倾朝野的大人物,他若还在世,论伦理,桓歆这个做儿子的,是绝不该先当了皇帝的。
桓歆有些失望,时至今日,她还是不信他。良久,叹了口气,“罢了。你身上还有伤,早些安置。”
桓姚对他的反应自然是看在眼里,一时间竟有些迷茫,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本以为今晚这情形,两人之间有了隔阂,他大概是不会留宿,没想到她梳洗完毕换了寝衣回来时,他已经躺在了床榻外头的一侧,双眼阖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桓姚愣了一瞬,就只当寻常一般,在侍人的搀扶下越过他,在里头一侧睡下。
他们不似这时代的其他男女,一直是同衾而眠。身边传来的暖意,一点点侵染着桓姚一直有些发凉的身体,让她的心里也跟着有了一丝暖意。她转过头,正好看见桓歆轮廓分明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去,高挺的鼻梁尤为明显。他的肤色从来就不是她所喜欢的那种白皙,这么些年风吹日晒的,似乎比待在江州府的那几年又黑了不少,左边的颌?骨上还有一道约摸寸余长的浅显疤痕,以往竟是没注意过。
他从小混迹军营沙场,应也是受过不少伤吧。细想来,他身上似乎也有不少深浅不一的伤痕,只不过她往日从未上心,也就没认真看过。
桓歆睁开眼,两人的目光正好撞上,桓姚便立刻闭上眼,侧过了身背对着他。只感觉到他动作轻柔地伸手到她的另一侧,掩了掩因她方才动作有些豁开的绵被,将其压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风,这让桓姚原本有些凉意的肩膀也觉得温暖起来。
两人一夜无话,桓姚第二天醒来时,桓歆已经离去了。
才登基,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因此桓歆每日都很忙碌,也就只有晚间会过来与她一起就寝,连饭都没陪她吃过。
如此,过了好几日,桓歆在一个有些阳光的下午,派人来请她去他处理政事的勤政殿。
外头大雪初停,即使有阳光也很冷。不过桓姚被知春用各种袄子皮毛斗篷裹得严严实实,一出室内,又有用炉子熏得暖烘烘的小轿等着,一路进了勤政殿,到了门口才停,是以桓姚这一路倒也未觉得寒冷。
桓姚下轿时,正好碰见几位议事的官员从勤政殿出来,她略扫了一眼,只认得以前在江州府刺史府时见过的张源,此人如今似乎是桓歆手下的一员大将。桓歆第一次大败燕国后,就是留了张源在北边替他掌管军政。张源现下还在建康,也就说明,建康的局势尚未完全平定,尚还需军队镇压威慑。
张源身为桓歆的心腹之一,对于桓姚的身份是略有所知的。在他们这些忠心追随桓歆的人而言,主君在大事上并未犯糊涂,其余便都是小节,虽然说不上鼎力支持,倒也不会跳出来反对。是以,担心自己失礼冒犯,一见到桓姚他便立刻低下了头弯腰深深一揖,从头到尾不曾多看一眼。
另外几个没见过桓姚但一直在桓歆手下做事的人,虽被桓姚摄人的美貌震得有些恍惚,但见张源的态度,也都回过神来,跟着向桓姚行礼。心中思想着,此女竟能直接坐轿进勤政殿,此等殊荣历朝历代也是没有的,又见其那般脱俗的姿容,对其身份也有个大概的了解了。不由感慨,自家主君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以前许多年都没见身边有半个妇人,如今短短几天就弄出来个绝色无双的尤|物!
这几人中,还有两个前朝的旧臣。其中一个性情莽撞的武官,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桓姚,还没回过神来,见周围的人都行礼,赶紧也慌乱地跟着行礼,大嗓门将一句“参见皇后娘娘”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被他的同僚狠狠地拉了一袖子,细一想,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桓姚并没有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只是微微颔首,便目不斜视地进殿去了。
不过,性格愚直的显然不止那前朝武官一人,桓姚一进去,立刻就有人疑惑地追问道:“杨校尉,我朝何时竟有了皇后娘娘?”他一直听说主君不近女色,未曾婚娶的。
这人是从前就追随桓歆的武将,虽然打仗在行,消息却不灵通。话落,见众人表情都有些微妙,却无一人回答他,尽都快步离开了,于是也满头雾水地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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