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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宅院轩阔得很,但到底也不过是座二进的小院子而已。小少女对自家下人的行迹了如指掌,躲躲藏藏地穿过几道门,避开两三个粗使仆婢之后,便成功地带着小少年回到了她所住的内院东厢房。她的贴身婢女阿长正一脸苍白地坐在榻边,见她回来了,猛地跳将起来,哭泣道:“元娘终于回来了……吓坏奴了……”话音未落,她便瞧见后头的少年郎,泪流得更是汹涌:“元娘怎么随随便便就将外人带回家来了?”
“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无处可去,我们收留他一夜又何妨。”小少女道,“你且去将阿弟唤来,就说家里来了客人,让他过来待客。”
“可是……娘子还不知情呢。”
“阿娘今日心情不佳,不必教她烦恼了。”小少女道,“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她身为长女,一向早熟,又曾得祖母的悉心教导,颇通晓些中馈之事。因而,她在仆婢当中的威望,素来也比母亲孙氏更高些。
阿长犹豫片刻,觉得这少年郎生得唇红齿白,并不像什么坏人,便推门出去了。
小少年规规矩矩地立在门边,双目微垂,并不随意探看打量。他虽然穿得很普通,但举止做派有礼有节,显然并不是平民子弟,而是官家子。小少女不着痕迹地看了他几眼,坦然道:“郎君请坐。”
小少年便在榻边的茵褥上坐下来,背脊挺直。他虽然意欲尽力放松,不教寻常人看出什么不对之处,却因长年累月所受教养之故,依旧隐约可见风骨斐然。
小少女依稀觉得仿佛在何处见过这种人物,细细一想,却只能心中一哂。恐怕是记岔了罢。以她日常的交际,怎么可能遇到这样的人?恐怕寻常官家子都没有这般气度教养,也不知此人到底是何等出身。“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我姓谢,名琰,族中行三。”谢琰答道。
“我姓李。”李遐玉道。
谢琰也知道,她是女娘,不便告知他人自己的名字,便微微笑道:“多谢李娘子相助。”
李遐玉摇摇首:“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而且,眼下我阿爷不在家中,恐怕留不得谢郎君太久。”
“能得李娘子收留一夜,已经是万幸了。”谢琰道,“明日一早,我便会离开。”
“我会遣家中部曲陪着你去打听叔父的下落。”李遐玉道,“长泽县城并不大,一日下来应该会有些消息。若不尽早与叔父团聚,你身无分文又没有过所,恐怕很难在长泽县城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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