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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页）

沈流坐在会议桌前，投影画面的光将他的眼瞳染上了斑斓的异色。

幕布上显示着宝力健一案的全部资料，虽然内容多而杂、字迹也有不同，但每一处都体现着收集整理者一脉相承的细致而严谨的作风。

前有肖承宗，后有秦穆。

这两师徒认死理的毛病真是一模一样，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沈流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叹气。

不省心啊，不省心。

秦穆卷进这个案子，他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这人表面看起来聪明沉静不动如山，时时摆出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吓唬人，实际上不过是披了层精心描画的皮，把真实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他拒人千里地给自己划了一个很小的圈，能进到那里面的人都在他心里有很重的份量。

肖承宗是他的授业恩师，他因案横死，秦穆不可能袖手旁观。

沈流深知这一点，所以一得知肖承宗的死讯就联系了楚煜，让他拦着秦穆，结果还是没拦住。好在现在人毫发无伤地到了他手里。

他不能让秦穆再碰这个案子，至少现在不行。

然而按秦穆的脾气绝不可能说放手就放手。沈流左右权衡考虑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亲自插手。上午便召集了自己的律师团开会，分析这些资料的价值。

沈流听着耳边律师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听着那些陌生或熟悉的法律术语，不由想起了那时秦穆背法条的样子，弯了弯唇。

一旁正激烈讨论的律师们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地问：“沈总，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们继续。”沈流一本正经地撑着下巴翻了翻资料，视线定在秦穆清瘦工整的字迹上，又走了神。

命运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东西，有如一双无形的手肆意搅弄着万丈红尘，让无数风云际遇，爱欲纠缠，悲欢离合生生灭灭，前一秒尘埃落定，后一刻波澜再起。世人皆如渺小蝼蚁蛰伏其间，随波浮沉，不辨东西。它曾翻脸无情地将彼此爱恋的他们生生扯开，麻木不仁地在他们之间堆砌千山万壑，如今却又反复无常地将秦穆送回了他身边，仿佛一个早有注定却不敢妄言的轮回。

时光的线骤然收紧了，让沈流回想起十五年前那个雪夜。

那是他们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