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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海外商路（谢无咎）（第1页）

盛夏的热浪裹挟着咸腥海风，将明州港的青石板路烤得发烫。蒸腾的暑气中，码头工人赤着膀子搬运货物，汗水顺着脊梁沟流进沾满海盐的粗布裤腰。谢无咎立在栈桥尽头，金丝眼镜被烈日晒得发烫，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锚泊在港湾里的商船队伍。桅杆上的帆布耷拉着，像垂死者绵软的手掌，三日前收到的密信在袖中微微发烫，信笺边缘残留的海藻碎屑暗示着情报来源——暗阁正在东海诸岛间秘密修建"饕餮工坊"，那些传闻中能吞噬灵气的战船，极有可能通过海外商路运抵中原。他摩挲着腰间算盘，算珠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与远处水手们的号子声交织成诡异的韵律。

"谢老板，王家船队又遭海难了！"商会管事跌跌撞撞跑来，额角还沾着海水，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深色痕迹，"半月内第三艘货船失踪，打捞上来的船骸上...全是蛇形咬痕！"谢无咎瞳孔微缩，快步穿过堆满木箱的甬道。雕花舱门推开的刹那，腐臭如实质般扑面而来，他掏出手帕掩住口鼻，目光扫过破碎的货物。半块青铜船舵斜插在舱壁上，蜿蜒的蛇形纹路与暗阁徽记如出一辙，更令人心惊的是，船员们的尸体呈现出诡异的肿胀，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丝线蠕动，正是暗阁"蚀骨蛊"发作的征兆。其中一具年轻水手的手掌仍保持着抓握的姿势，指缝间还嵌着几片泛着荧光的鳞片。

深夜，明州城的夜市如沸腾的油锅。谢无咎摘下金丝眼镜，换上波斯商人的头巾，腰间别着的翡翠烟杆在灯笼下泛着幽光，混进"万宝赌坊"涌动的人潮。这里是海外商路情报的集散地，波斯商人的琉璃灯在赌桌上投下诡谲的光影，东瀛浪人的武士刀与大食商人的弯刀不时擦出火花。他倚在红木栏杆上，听着隔壁雅间传来的密语："暗阁开出三倍运价，只要商船肯挂黑帆...听说那些船根本不是运货，而是在往中原输送'活祭'..."话音未落，骰子碎裂声骤然响起，血腥味混着龙涎香在空气中蔓延。谢无咎摸出怀中的灵泉绸缎，绸缎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水纹——这是沈墨书特制的追踪术，能锁定暗阁船只的灵气波动。

顺着丝线指引，他来到港口最偏僻的角落。三艘挂着黑帆的商船如沉睡的巨兽，船身裹着海藻编织的伪装，甲板缝隙渗出黑色黏液，在月光下泛着油光。隐约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混着低沉的呜咽。当他试图靠近时，船舷突然探出无数章鱼状的触须，触须吸盘里布满锋利的牙齿，黏液滴落处的木板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正是暗阁用蛊虫改造的"海鬼藤"。千钧一发之际，笛声破空而来。姜暖踩着一叶竹筏疾驰而至，翠绿的裙摆沾满水珠，沈墨书的惑心画化作金色屏障，画中江南水乡的景致暂时逼退海鬼藤。

谢无咎趁机跃上甲板，腐朽的木板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船舱内弥漫着腥甜的血气，堆满的铁笼在黑暗中泛着冷光。笼中关着的并非货物，而是被锁链贯穿琵琶骨的鲛人。这些传说中泣泪成珠的生灵，此刻鳞片黯淡无光，双目赤红，脖颈处缠绕着蛇形符咒。其中一名鲛人少女蜷缩在角落，尾鳍上布满鞭痕，当她抬头时，谢无咎分明看到她眼中倒映着自己的面容——那眼神与他在赌坊见过的被噬灵筹码控制的赌徒如出一辙。

"谢老板，好久不见。"暗阁右使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机械义眼闪烁着幽蓝光芒，齿轮转动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的锐响，"这些鲛人可比普通水手好用多了，只要注入一滴'噬心蛊'..."话音未落，铁笼中的鲛人突然发狂，尖锐的指甲划破同伴的胸膛，鲜血溅在铁栏杆上发出"噗嗤"的声响。谢无咎甩出算盘珠，金色飞刃斩断鲛人身上的锁链，却见蛊虫如黑色丝线般从伤口处钻出，重新缠住挣脱的鲛人。他这才惊觉，这些蛊虫早已与鲛人的心脏血脉相连。

海战在黎明时分爆发。当谢无咎的商船队行至黑鲨礁海域，海面突然翻涌沸腾。暗阁的饕餮战船破水而出，船身由巨大的鲸鱼骸骨改造而成，肋骨间镶嵌着发光的人面珠，每颗珠子里都封印着怨灵。船头探出的巨型炮管里，蠕动着无数蛊虫组成的炮芯，发射出的炮弹落地即化作毒雾，所到之处海水沸腾。谢无咎迅速展开防御阵型，将灵泉注入船帆，帆布上的云纹化作金色护盾，勉强抵挡住第一轮攻击。但他注意到，护盾在接触毒雾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

激战中，谢无咎发现饕餮战船的弱点——船尾的"聚灵阵眼"。那是一个由鲛人骸骨堆砌的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有幽蓝的光芒扩散。他带着精锐水手组成敢死队，乘坐快艇冲向敌舰。然而靠近时才发现，阵眼周围环绕着"万魂锁链"，每条锁链都缠绕着冤魂，锁链碰撞发出的声响如同千万人在哭泣。谢无咎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算盘上，算珠顿时化作金色锁链，与万魂锁链绞杀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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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惨烈远超想象。一名水手被海鬼藤缠住，瞬间被啃噬得只剩白骨；另一名舵手吸入毒雾，七窍流血而亡。谢无咎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被蛊虫折磨的鲛人、因海难家破人亡的百姓、暗阁在赌坊中狞笑的爪牙...这一切仇恨化作力量，驱动着他斩断最后一根锁链。当聚灵阵眼被摧毁的瞬间，饕餮战船发出凄厉的哀嚎，船身开始崩解，无数蛊虫和冤魂涌出，在海面上形成黑色的旋涡。

谢无咎指挥船队发射苏玉瑾改良的"驱邪火箭"，火箭拖着灵泉尾焰，将邪物焚烧殆尽。海面上漂浮着鲛人破碎的鳞片，在朝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几名幸存的鲛人在水中游动，尾鳍摆动间洒落点点荧光。战后，谢无咎在沉船残骸中找到一本《海蛊秘录》。泛黄的书页间，详细记载着暗阁如何将蛊术与航海术结合，甚至计划培育能在陆地行走的"海兽军团"，其中一页还画着类似机械义眼的蛊虫改造装置草图。

他望着重新升起白帆的商船队，金丝眼镜闪过冷光。明州港的市井间，开始流传着"灵泉商人智破海妖船"的传说，说书人将战斗描绘得神乎其神，却无人知晓，这场胜利只是撕开了暗阁阴谋的冰山一角。而在东海深处，暗阁的新据点正在珊瑚丛中悄然成型，巨型机械与蛊虫融合的轮廓在深海阴影中若隐若现，更可怕的海上杀器，正在黑暗中等待苏醒。谢无咎收起《海蛊秘录》，摸出怀中姜暖绣的帕子擦拭算盘，算珠碰撞声中，他已开始盘算下一场与暗阁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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