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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浩方惯会做人,在南方作生意时也养出了一张厚脸皮,哪怕眼前是敬齐他也给足了面子。先塞过去一份大份的银子红包,又是亲家兄弟又是舅哥的叫着。敬齐让他捧得脸红,笑得开心,迎着他进吴家屯直奔吴家院。
吴家院前吴老爷正在迎客,满院子里坐满了客人,这个叫新郎官来了,那个叫快喊新娘出来!
段浩方不敢拿大,远远的就下了马几步上前直挺挺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吴老爷紧赶慢赶没拉住,让他磕了一个头赶紧拉起来,一对翁婿倒像亲父子般亲热。
吴二姐昨夜翻来翻去睡不着,迷迷糊糊刚闭上眼睛就该起来了,醒过来时发现红花已经给她穿了一半的衣裳,正绞了手巾给她擦脸,见她睁眼忙说:“姑娘醒了?来,先喝口水。”
伸头望,窗外边还是黑的,里外屋却已经点了灯,院外头也有人来去走动。
二姐被红花扶起来,就着她的手喝了半碗温茶,再擦了两遍脸才算彻底醒了。问:“娘那边怎么样了?什么时辰了?”
红花一边把二姐从炕上扶起来,一边挽起帘子让其他几个丫头进来,回身才道:“太太那边正在备席,一会儿姑娘穿嫁衣时才过来呢。现在才刚过三更半,姑娘吃点东西吧?一会儿忙起来就没得吃了。”
刚起来实在是一点也不饿,吴二姐只觉得整个人都钝钝的,肚子脑子什么的都没反应过来。可也知道这一会儿忙着梳头穿衣打扮根本就再没时间了,点头叫红花使人端早饭进来。
这时帘子掀起来走进来个穿蓝色衣裳的丫头,红花抬眼看到她就说:“小七你先侍候着姑娘,我去叫人端饭来。”
那丫头点点头,红花出去,她走到炕前接手给仍半闭着眼睛迷糊的吴二姐穿鞋。二姐掀开眼皮见是她,打着哈欠笑道:“小七,你过来了。”那丫头抬脸笑笑,伸手摸摸鞋里面,见干绷绷的不湿才给二姐套上。快要入秋了,天没亮时屋子里已经有些凉。她摸摸二姐的肩,又从箱子里拉出件衣裳先给她套上才扶她下炕。
七斤是个不爱说话的丫头,也是当年吴二姐买下的三个丫头中的一个。叫七斤是当年生她的时候,她爷爷用了七斤粗面才把产婆请来,谁知生出来是个丫头而不是算命说的小子,结果连个大名都没起。她娘就七斤七斤的叫她,买进来后吴二姐也没给她改名,只是屋子里的人都跟着二姐叫她小七。
七斤手脚快又麻利,据说小时在家三五岁时就拖着木桶喂猪喂鸡,长了一双大手,力气是吴二姐这个屋子里最大的。
她把二姐扶下炕再去叠被子收拾床再架好炕桌,再去把她进来时放屋门口的一大桶热水提进来舀到铜盆里端过来给二姐蒸手蒸脸,等她满屋子转过来一圈后,这屋子里一下子就变整齐了,还没拉下事。
红花端着早饭进来时,就见她给铜盆添热水。见红花进来立刻上前接过饭菜,收盆摆饭盛粥。
等她侍候二姐吃上饭,红花给她也倒了碗稀粥拿了个馒头,让她坐在二姐身旁的脚凳上吃,又问:“米妹和青萝呢?怎么不过来?这两个丫头是不是又去睡了?倒会躲轻闲!”转脸出门去喊另两个丫头,只听见外面一阵吵嚷,红花推着另两个十七八大的丫头进来,一个穿浅色粗布衫子,打着哈欠只管笑着说:“红花姐姐又恼了。”
红花在后面推着她打道:“什么时候了还只管着挺尸!我看就欠再卖了你去祸害别家!”米妹笑着躲,倒是浑然不惧。
另一个穿绿色衫子的丫头低眉顺眼不说话,只是眼圈下面一层青黑,手中抱着摞整齐干净的新衣裳,进来了就搁在炕头。吴二姐示意她盛汤吃饭,问道:“昨天熬到几时?瞧你这眼圈黑的。”说着上手摸了摸这丫头的脸,又塞给她一个肉包子。
青萝羞怯怯笑道:“姑娘的里衣赶好了,我在上头掐了一圈的万字花,姑娘一会换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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