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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凉王府,听潮亭深处。
此地不闻外界风雪,唯有药香与墨香交织,沉郁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巨大的书架投下幽深的阴影,仿佛无数沉默的巨人,守卫着中央那张雕花拔步床,以及床上那个几乎被命运碾碎的人。
徐渭熊昏睡着。
距离铁门关那场改变一切的风雪,已过去月余。命是抢回来了,北凉王府倾尽资源,无数珍奇药材如流水般送入,才将那位居胥先生从阎王爷手里,硬生生掰开了她的一丝生机。
但有些东西,抢不回来了。
她的双腿,自膝下三寸处,空空荡荡。厚重的锦被覆盖其上,依然能看出那触目惊心的缺失。曾经能策马狂奔、能立于山巅阅尽风光的双腿,如今只剩下一具需要依靠他人才能移动的残躯。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如同上好的宣纸,仿佛轻轻一触就会破裂。嘴唇干涸,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两道依旧英气的眉,即使在沉睡中,也微微蹙着,锁着无尽的痛楚与……死寂。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锋芒毕露、算无遗策的北凉二郡主。如今的她,像一柄被强行折断的名剑,碎片被勉强黏合,却再也无法恢复昔日寒光。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炭盆中银丝炭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她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呼吸。
门被无声地推开。
走进来的不是侍女,而是那位常年居于王府,医术通玄的居胥先生。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此刻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凝重。
他身后,跟着北凉王,徐骁。
如今的徐骁,似乎比往日更沉默了些,腰背依旧挺直,如山岳般可靠,但那双眼底深处,却沉积着化不开的阴郁与痛色。铁门关的消息传来时,这位人屠罕见地砸碎了自己最心爱的一方砚台,却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只下令不惜一切代价救回女儿。
他走到床前,目光落在徐渭熊毫无生气的脸上,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在身侧微微攥紧。
居胥先生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性地看了徐骁一眼,然后轻轻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徐渭熊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的手腕上。
诊脉。
这是每日的例行公事,确认她的伤势恢复情况,调整用药。
徐骁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