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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竹子放下去要么被什么东西缠住,要么就像捅进了棉花里,始终未能探到水底,最后只能无奈作罢。老磨子后来疯了,逢人就说看到水底有座宫殿,儿子在里面穿着龙袍,“他不回来了,当神仙了”。
据说,在那深不见底的水下,隐藏着一个神秘的空间,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除了老磨子的儿子,民国初年还有两个逃兵跳进去躲追兵,也凭空消失了,追兵往水里打了十几枪,只溅起水花,没看到一丝血迹,仿佛被这个神秘空间吞噬,永远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近来,时常有村民在堰塘边听到从水下传来隐隐约约的呼救声,那呼救声时断时续,有时像小孩,有时像妇人,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可每次找人打捞,撒下的网都空空如也,潜水员下去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用探照灯照过去,光束会被某种力量吸收,照不远。
那呼救声究竟从何而来?难道水下真的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着人们去揭开?村里的广播曾播放过这段录音,县上的专家来看过,也说不出所以然,只推测是水流回声造成的巧合。
村里的智者猜测,水下或许存在着一个时空裂缝,那些失踪的人可能被卷入了不同的时空,就像电视信号串台;更有大胆的设想认为,豆腐堰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那些呼救声正是来自阴间的亡魂,想找替身才能投胎。
正是因为豆腐堰够深,才能完全满足上五下四十,共四十五里长区域的用水需求,整个忧乐沟也因此不必再修建其他大型池塘,仅靠这一座堰塘就撑起了全沟的灌溉、饮用、浣洗,堪称“一堰定乾坤”。
但也正因如此,这里的水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偶尔会出现水位莫名上涨或下降的情况,让人捉摸不透。1976年唐山大地震那天,豆腐堰的水突然上涨一尺,漫过岸边的台阶,半小时后又退回原位,而忧乐沟离震中千里之外,连震感都没有。
就在上个月,原本平静的豆腐堰,水位在一夜之间突然下降了三尺,那下降的速度极快,像有人在底下开了闸,水面迅速降低,露出的岸边泥土上印着奇怪的脚印,有大有小,像是很多人从水里走出来过,湿润的泥土里还嵌着鱼鳞状的鳞片,非鱼非蛇。
岸边的石头上,还出现了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排列成圆形,中间是个类似眼睛的图案。村里的老秀才认出其中几个是甲骨文的“水”“神”“护”,可还没来得及临摹,天就亮了。
可第二天,水位又毫无征兆地恢复了原样,那些符号也随之消失,仿佛前一晚的异常只是一场错觉。有人说看到黎明时堰塘里升起白雾,雾里有影子在动,等雾散了,一切就恢复了正常。
这一异常现象,让村民们人心惶惶,纷纷猜测是不是触怒了堰塘中的神灵,或是有神秘力量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村支书组织大家去庙里烧香,贡品摆了三大桌,祈求平安,还请了县剧团来唱了三天大戏,说是给堰神“还愿”。
有人说,这是守护豆腐堰的神灵在发出警示;也有人说,是水下的邪祟在积蓄力量,准备冲破封印。更有人联想到爷爷留下的话,说这是“乾坤倒转的前兆”,一时间各种说法沸沸扬扬,连外村的人都跑来围观,想看看豆腐堰到底会发生什么。
为了安抚神灵,村民们自发组织了祭祀活动,在堰边摆上三牲贡品——整猪、整羊、整鸡,都是刚宰杀的,还杀了黑狗血洒在岸边,焚香祷告,祈求平安。祭祀时,香灰总是朝着堰塘的方向飘,纸钱落水不沉,像被什么东西托着,让在场的人都啧啧称奇。
据说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当地的望族,陈家在忧乐沟居住了八百年,县志上记载“陈氏世居忧乐,富甲一方,乐善好施”,家里出过秀才、举人,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着极高的威望和深厚的根基,祠堂里挂着的“德被乡邻”匾额是道光皇帝御赐的。
只是到了我爷爷掌权时,他三十五岁那年,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盯着祖传的罗盘看了整夜,突然说“天变了”。他凭借着自己精通的奇门遁甲之术,算出我家将有三十年的衰败运势,“龙困浅滩,虎落平阳,需蛰伏方能保全”。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但爷爷并未慌乱,而是立刻谋划应对之策。他召集族人开会,宣布要“散财避祸”,族里有人反对,说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不能就这么送了,爷爷只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果断地将全沟的田地尽数送人,按人头分,每家都能分到几亩,连那象征着家族根基的陈家大院都分了出去,正房给了村里的学堂,东西厢房分给了无房的贫农,本家人则搬到自家义务办的学堂居住——那学堂是爷爷年轻时建的,供村里孩子免费读书,青砖瓦房,有五间教室,足够陈家十几口人住。
那学堂里,珍藏着爷爷毕生研究的古籍,《周易参同契》《宅经》《葬书》等孤本,用樟木箱装着,防潮防虫,每一本都记录着神秘的知识,书页空白处有爷爷密密麻麻的批注,用朱笔、墨笔、白笔三种颜色书写,分别代表天、地、人三才。
爷爷还在学堂地下修建了密室,入口在讲台下面,踩着特定的砖块才能打开,里面摆放着各种神秘法器——青铜罗盘、桃木剑、水晶球、二十八星宿木雕,墙上挂着星象图,图上的星辰位置会随着实际天象变化,仿佛有生命一般。
几年后,全国解放,我爷爷、叔伯、姑姑和父亲,好在实际上并未遭受过多的罪。一来是爷爷之前散了家财,口碑好;二来是村里人念着陈家的好,没人真心想害他们;三来爷爷早有准备,让家人主动上交浮财,态度端正,这一切,仿佛都在爷爷的预料之中,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否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然而,在爷爷留下的一本旧笔记中,曾提到过一句“三十年之厄,唯‘它’可解”,这“它”字被圈了又圈,旁边画了个简笔画,像是堰塘的形状,这“它”究竟指的是什么?难道与豆腐堰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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