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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的秋意总带着水做的温柔。瘦西湖畔的杨柳把绿绦垂进湖面,风一吹,就搅碎了满湖的金波。苏堤上的青石板被游人踩得发亮,文人骚客们围坐在临水的茶肆里,有的挥毫泼墨,有的击节吟诗,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墨香与桂花香。
卫蓝牵着赵玉儿的手走在堤上,左臂的夹板已拆去大半,只留层薄布裹着。他听着湖面画舫上飘来的丝竹声,忽然想起江涛的声音 —— 小时候父亲经常带他去黄埔江畔听涛观海,后来漂洋过海去了英国,却从未见过这样柔媚的水色。“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果然不假。” 他笑着转头,却见赵玉儿正踮脚望着岸边的糖画摊,眼里闪着孩子般的好奇。
这半年来,她跟着他从关外的大漠走到江南的水乡,褪去了初见时的怯懦,眉眼间多了几分灵动。此刻她正盯着摊主用糖稀画的游龙,鼻尖沾了点细碎的糖末,像只偷尝了蜜的小兽。“想吃?” 卫蓝掏出几枚铜钱,刚要上前,就听见身后传来声冷哼。
“哼!这些酸儒就知道风花雪月!” 一个穿短打的青年把拳头捏得咯咯响,他身后跟着个红衣女子,腰间悬着柄短剑,“前线的弟兄们在淮河岸边拼得尸骨成堆,他们倒在这里吟诗作对,真当金人的铁骑不存在不成?”
女子连忙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阿风,少说两句!这是临安城,耳目多着呢。” 她抬眼时正好撞上卫蓝的目光,那双杏眼亮得像淬了火,带着警惕的打量,随即拉着青年匆匆走开,裙角扫过石板,带起一阵急促的风声。
“他说得没错。” 卫蓝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 这诗说的,就是眼前的光景吧。”
赵玉儿闻言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亡国” 两个字像根细针,刺得她心口发疼。她回想起多年前汴梁城破时,宫墙下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夜空,宫女们的哭喊声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就在这时,湖面上传来阵急促的摇橹声。一艘画舫冲破薄雾驶来,船身不大,却雕着缠枝莲纹的围栏,舱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连船桨上都裹着层银箔。“秦公子来了!” 茶肆里的文人们瞬间炸了锅,丢下笔砚就往岸边涌,像群追逐蜜糖的蜂。
赵玉儿被这阵仗惊得后退半步,拉着卫蓝的袖子问:“这秦公子是谁?比糖画还招人?”
卫蓝还没答话,岸边已响起此起彼伏的赞叹。“快看那船檐的金龙!是纯金打造的呢!”“听说秦公子昨晚又得了圣上的赏赐,这画舫怕是新造的。”“他今早说要赏新画,咱们可得好好捧场!”
画舫刚泊岸,舱门的轻纱帘就被侍女掀开。一个少年款步走出,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穿件月白锦袍,领口绣着暗金线的云纹。他怀里搂着个穿绿裙的美人,另一只手摇着柄折扇,扇骨竟是赤金打造,扇面上用红宝石镶了个 “秦” 字。只是他那双眼圈青黑得像涂了墨,脚步虚浮,显然是夜夜笙歌的模样。
“是秦相的嫡孙秦嬉!” 人群里有人低呼,“京师第一才子呢!”
赵玉儿踮脚看了两眼,忽然扯了扯卫蓝的胳膊:“不就是个富家子弟吗?还没糖画好看。” 她刚要转身,就听那秦嬉朗声道:“诸位,诸位!本公子昨夜偶得灵感,画了幅《夜雨回行图》,特来与诸位共赏!说得好的,这托盘银子全归他!”
两个家仆立刻抬着画轴和银盘上前,白花花的银子堆得像座小山,晃得人睁不开眼。“秦公子才高八斗!”“秦少爷的佳作必将成为传世之作,留传千古!”“光看这银盘就知道公子的气度!” 奉承话像潮水般涌来,连空气都变得甜腻起来。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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