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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星岛的晨雾带着咸涩的海风,卷着星砂掠过七艘稻星舟的帆面。孟潮生站在首舟甲板上,望着沙滩上忙碌的身影——怒鲸部的壮汉们正帮着修补船底,他们粗糙的手掌抚过沉水木时,竟能让木纹里的星辉更加温润;水母宫的女子们用星虫吐出的银丝修补破损的帆索,银丝与赤金火索交织,在晨光中泛着虹彩;莲台宗的渡海使则送来一叠泛黄的海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星海深处的暗礁与气流。
“三族送来的星路指南都核对过了。”阿竹捧着叠成小山的海图,鼻尖沾着星砂,像只刚偷尝过星糖的小松鼠,“怒鲸部推荐的‘鲸脊航道’最平稳,沿途有他们的哨站;水母宫说‘星虫秘道’能避开风暴带,但需要她们的星虫引路;莲台宗的‘陆沉航线’最短,却要穿过一片废弃的古战场。”
孟潮生指尖划过海图上的古战场标记,那里画着一柄断裂的剑,剑旁散落着几粒稻壳。他想起稻引剑里残存的记忆碎片——初代阁主当年似乎就是在这片古战场遗失了半枚星稻纹。
“就走陆沉航线。”他轻声道,指尖在古战场标记上轻轻一点,“星渊阁的旧债,该顺路还了。”
阿竹愣了愣,随即点头:“我这就去告诉三族,让莲台宗准备引路的星灯。”
她转身跑开时,腰间的稻壳手链轻轻晃动,那是孟潮生昨日用望星岛的野稻壳编的,每颗壳里都封着一缕稻魂火,既能照明,又能驱邪。看着少女轻快的背影,孟潮生忽然想起三年前的稻湾村,那时他也常这样跟着商清羽跑前跑后,只是那时手里攥着的是冷饭团,现在握着的是星舟令。
“稻星使,船都备妥了。”怒鲸部的光头大汉瓮声瓮气地喊道,他赤裸的胳膊上缠着新的绷带,是昨日修补船底时被星砂划伤的,“俺们族长说了,要是遇到不长眼的海怪,就放信号弹,怒鲸部的战鲸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孟潮生点头道谢,目光落在码头尽头的老槐树上。树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日在礁石上烤鱼的蓑衣老者。老者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葫芦口溢出的酒香竟带着望江川的稻花香。
起航的号角在午时响起。七艘稻星舟依次驶离望星岛,帆面的稻魂火与星辉在海风里猎猎作响,像七面飘扬的旗帜。岸边,三族的人挥手送别,莲台宗的渡海使点燃了引路的星灯,三十盏青绿色的灯球在前方组成一道光带;怒鲸部的战鲸在船侧伴游,巨大的尾鳍拍打水面,为星舟推开浪头;水母宫的星虫们则化作一片荧光,落在帆面上,像给稻穗纹镶了层碎钻。
星舟驶入星海的刹那,孟潮生忽然感到一阵奇异的失重。天空不再是蓝色,而是化作一片璀璨的星河,水面也变得透明,能看见底下游弋的星鱼——那些鱼身覆盖着星辰般的鳞片,游动时会留下长长的光轨,像在水中书写星图。
“这就是星海吗?”阿竹趴在船舷边,惊奇地看着一条半透明的星鱼从船底游过,鱼腹里竟藏着一颗正在发光的稻穗,“书上说星海是无数星辰坠落形成的,原来都是真的!”
孟潮生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稻引剑。剑身在星海的映照下,星稻纹流转得愈发清晰,剑穗上的赤金火索轻轻指向左前方——那里的星光似乎比别处黯淡,隐约有暗流涌动。
“前面是‘碎星滩’。”莲台宗派来的引路修士提醒道,他指着前方漂浮的无数星石,“这些石头是上古星辰碎裂形成的,上面覆着‘星尘雾’,一旦被缠上,船帆就会失去浮力。”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突然从星石缝隙中穿出,风中裹着灰色的雾气,所过之处,星鱼纷纷避开,连伴游的战鲸都沉入了水下。首舟的左帆被雾气扫过,月魄银打造的帆面竟开始变得僵硬,上面的稻穗纹也黯淡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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