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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头上砰地一响,一团粉红色的烟花在天顶炸开,璀璨了一阵,黯淡下去,被新的一团取代,江边的人都停下来看,一帮一伙的年轻人高声叫着:“七夕快乐!”
江水映着接连不断的烟花,海天是一色的斑斓,左林林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往方炽怀里靠,他却抛下她,朝高准那边去了。
高准离他们已经很远,独自站在树林边一个小广场上,没有灯火,只有背后写字楼洒下的点点黄光,方炽穿过一对对相拥的情侣,脚步很急,他怕他害怕,越怕,越觉得看不清他的样子,烟火还在头上炸响,像巨大的心跳,同他悸动的胸腔共鸣。
高准似乎看见他了,在明光背后的暗影里发抖,方炽知道他在等自己,像灵魂等着他的主人,他甚至小跑起来,跑到他面前,微喘着说:“走啊,去看烟花。”
高准没动:“你和林林不是普通朋友吧。”
这很突兀,僵硬的声音像冰封的湖面,仿佛一冰镐下去就要断成碎片,方炽想起他那个反常的贴近,想起他在自己鬓边吸的一口气,想起他默默整理衣袖的样子——他发现她的气味了,那股柑橘和桃子的甜香,他也猜到他们曾经的亲密关系。
“是因为她,你才……”高准调整了一次呼吸:“才对我这么好?”
方炽觉得手足无措,他是学心理分析的,能偷换概念,懂行为逻辑,会思维诱导,却给不出一个完美的答案,这时的他不是心理医生,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不解地问:“她这么对你……为什么不分手?”
“是不是我和她分手,”高准的表情虽然看不清,但崩溃的声线完全透漏了内心:“你就不理我了?”
“Charles!”
左林林在江边喊,方炽朝她挥了挥手,对高准说:“你们应该谈谈。”
他要去带她过来,路走了一半,像地狱里经不住思念煎熬的奥尔菲斯一样,他莽撞地回了头,看见高准的背影,一个绝望的、断了生念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高准!”他喊,这是专业经验,但驱使他跑过去的却不是什么狗屁经验,而是一种冲动,一种肾上腺素分泌过旺引起的短暂疯狂。高准应了他的呼喊,回过头,突如其来的,小广场上灯火通明,同时从地面喷出高高的水柱,一排接着一排,沙沙的,把高准围在中间。
这是一片地面喷泉,水光中是那样一张支离破碎的脸,被泪水浸透,被屈辱占满,方炽呆呆看着,这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的瞬间,美得心都揪紧了。
高准张着嘴,像个等待审判的罪人,却异乎寻常地平静:“我被强暴了……”
一时间,方炽完全没搞懂那几个字的意思,高准在水幕里抱紧自己的肩膀:“被男人。”
世界空了,像是被上帝按下了暂停键,没有一点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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